《侬好，上海TAXI》|

　　《侬好，上海TAXI》| 一道特别风景和它的欣赏者《侬好，上海TAXI》从历史和现实的视角，深刻反映了上海出租汽车行业发生的日新月异，蓬勃发展的历史性变化。车在变、人在变，然而，始终不变的是行业从业人员“一切为了大众服务”的初心。他们日夜穿梭在大街小巷，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出行提供安全、便捷、舒适的服务，成为“美好生活的创造者、守护者！”

　　故事里的人和事既是这座城市出租汽车窗口服务的优秀代表，也是上海近十万名的哥的姐无数动人事迹的缩影。

　　一道特别风景和它的欣赏者作者马尚龙马尚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理事、散文报告文学专业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上海黄浦区明复图书馆理事长，上海评弹团艺委会顾问，上海大学文学院海派文化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编审，马尚龙海派文化工作室总监。著有“上海系列”《上海制造》《为什么是上海》《上海女人》《卷手语》《上海路数》等。

　　眼前是一份上海出租汽车行业各路精英的名单，有团体有个人，需要去采访。采访者可以从名单中选择。其实选择多少也是有点茫然的，随意的，被选择者都是上海出租汽车行业的模范，但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彼此并无交集。我顺着名单看下去：“张松春”，就是老张啊。我说我认识老张，我去采写他。

　　写行业精英，或许可以写了之后成为朋友，但是很少因为认识而去采访。我认识张松春，缘于七八年前。在上海市文联召集的一次文化活动中，我做了发言。发言完毕，却有隔了两三个座位的先生发言说，我读过马老师很多文章，写得非常好……我转身作揖，却是并不认识，席卡上“张松春”三个字，有印象，但是肯定不是文化界的。

　　张松春自我介绍说，我是大众出租汽车公司的驾驶员。我反应过来了。就是在世博会期间，在自己出租车上备了留言本，请客人留言题字的“大众”驾驶员。我看过他很多报道，他还好几次上过电视台。当时互联网还未像现在，细胞一般地波澜壮阔，布满社会的有机体，如果当时有“网红”概念，张松春就是“网红”。我知道张松春口才很好，喜欢写诗，喜欢和客人谈谈尼采、马斯洛的哲学命题，还会疏导客人的心理困疾，像个心理医生……张松春算得上是出租车驾驶员中最不像出租车驾驶员的——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很“奇葩”的，但是他偏偏诸多勋章荣誉集一身：上海市“五一劳动奖章”，上海“世博”杰出志愿者奖章，上海市劳动模范奖章，全国服务明星奖章，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要知道，上海出租汽车行业在全国享有最高荣誉，作为一个驾驶员，脱颖而出非常之难，张松春的荣誉都是“真金白银”般的珍贵。

　　也就是在各种报道中，我记住了上海有一个很特别的出租汽车驾驶员，只是没有想到会在文联活动中相识。我非常佩服这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上海男人。我们彼此留了电话。而后倒是没再见过，好在有微信来往，常常能够看到张松春的信息，知道他已经退休了，知道他尽享天伦之乐，也知道他收藏石头，且在他的“石头圈”也是重要角色，常常在为人家的石头题诗。

　　在完全的不经意中，我已经做了将近十年的采访预习，当然要选张松春。而且，除了那些大家熟知的“世博会”留言本之外，我更想知道张松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创意，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对老张说，以前几乎所有的文章，写到的是张松春讲了很多他和乘客的故事、他和“世博”的故事，我更想写的，倒是老张自己的故事，在他身上，分明是有点传奇的。

　　三十多本蓝色封面本子，上面印有上海世博会的标志和中国馆图案，只要随便翻开任何一页，都能看到乘客热情洋溢的留言。一段段充满激情的话语，让人倍受鼓舞。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全国用户满意服务明星、上海市劳动模范——被称为“诗人”的哥的大众出租浦东服务中心五星级驾驶员张松春的车厢里……三年前，张师傅为了宣传世博，自己做足了功课，还自掏腰包买“硬面抄”，每接一差业务都会向乘客宣传上海世博会，并向他们征集祝贺世博成功的精彩留言。直至今年5月1日世博开幕前，42本100页的“硬面抄”已被写得满满的，共征集到9000多条留言，涉及75个国家和地区……——《新闻晚报》2010年10月27日（记者王建慧）

　　向上滑动阅览在世博会之前的2007年，张松春开始了他的“留言本”接力第一棒。我以为张松春是大众出租汽车公司的资深员工，他却说，他是在2005年才进入大众出租的，是被大众出租的领导作为人才引进的。

　　开出租也会有人才引进！

　　之前张松春在哪里谋职？

　　1999年，43岁的棉纺厂机修工张松春下岗了。完全是为了谋生存，去学了开出租。驾照考出来了，想进“大众”，但是大众没有录取他。可能因为他是“菜鸟”，可能因为他比较瘦弱，于是进了家只有60辆车的小公司，后来公司并入了“法兰红”。当时他还在实习期，开了部红色“普桑”，就此入行了。

　　张松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一生的重大转折由开出租开始。

　　开出租养家的目标很快实现了；开出租的规范服务，说几句礼貌用语，露一张微笑的脸容，热情耐心周到……张松春很容易地达标了，他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人。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坐上了驾驶员的座椅，他发现，这是一个他特别喜欢的工作。他的工作对象不仅是这辆出租车，更重要的是乘客。张松春是一个特别喜欢和善于与人交往的人。他读过不少书，哲学的、文学的、历史的、社会学的，有足够丰厚的谈资。乘客上车，三言两语，张松春便知晓了这个人的大致身份，聊天就有了契机。曾经有一位大学教授，上车后，本来也就是礼节性地搭讪几句，没想到被这个出租车驾驶员的话题吸引过去。其实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客人们没有想到一个出租车驾驶员会有如此不凡的谈吐。上知世界文史，下知市井心理。有个女孩子上了车，一脸郁郁寡欢，头看着车窗外，眉头紧锁，张松春便猜出了女孩子情感上的失落。于是，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宽慰她，女孩子先是不以为然，但是她没想到却也是让她最后“服帖”的，这个开出租的长辈，懂心理学的，长辈的宽慰是切入，心理学的疏导才是厉害。

　　在张松春入行时，红色普桑出租车的社会名声不很好，投诉很多，但是有一个驾驶员书写了红色普桑出租的新形象。几年红色普桑开下来，张松春在圈子里已经是很有名的了。他和乘客有聊天，他和驾驶员同行有交心，恰恰，他和驾驶员同行之间的“讲大道”，奠定了张松春在出租车驾驶员乃至在上海出租汽车行业中的江湖地位。

　　每天夜里，出租车驾驶员收车前是要洗车的，洗车的地方，也就是驾驶员们讲大道的“午夜茶”了。雀巢咖啡瓶一瓶浓茶一支香烟。一天生意做下来，吃力的，驾驶员同行少不了埋怨，养家糊口不容易；于是，“午夜茶”常常也掺杂了坑乘客经验的交流。张松春也在“午夜茶”的圈子里，他不抽烟，常常和驾驶员同行说说社会文化。不得不说，张松春是有聊天气场的，驾驶员同行对这个“老阿哥”是买账的。

　　真正让“老阿哥”名气传到大众出租领导那里，恰也来自“午夜茶”。

　　有个驾驶员同行说，他在后座捡到了一只手机。当时手机还是非常稀奇。驾驶员在向同行炫耀，不准备交给领导。

　　张松春也在。他对年轻同行说，侬叫我“老阿哥”，就听“老阿哥”一句。侬拾到手机不交上去，已经不对了，再让你孩子看到，更不对，算你做阿爸本事大？“老阿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交上去还给乘客，一个自己“坑”掉（藏匿不换），但是不能让你孩子看到这个手机。

　　年轻同行拿着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对张松春说：“老阿哥，我听侬。”

　　张松春和年轻同行的这一个“手机”桥段，让我想起了杜甫的名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当时上海出租汽车行业的“头牌”是大众出租汽车公司，湖蓝色车身代表了“大众”，确实最受乘客的欢迎。至于红色出租车，大多是散兵游勇，服务质量和“大众”天壤之别。2005年，大众四分公司尹鹤平书记在公司表彰会上很豪迈地说，要说到服务水平、服务质量，没有人超过“大众”的……却有下属说，有一个红“普桑”驾驶员，不管是服务质量还是个人学识水平，我们“大众”干部都不一定及得上。那个下属把自己听到过的张松春江湖地位说了一遍。

　　“大众”之外居然还有高人，并且还是红色“普桑”小车队的！求贤若渴的尹书记决定聘请张松春来“大众”。

　　这就是“大众”对张松春引进人才的由来。但是张松春谢绝了，他觉得在小车队里，自己已经游刃有余，小车队更适合他独善其身。

　　张松春的谢绝，反而激发了尹书记对他的好感。他和经理韩影清商量一番，决定登门再请。有点像“三请诸葛亮”的典故。

　　张松春是被领导的诚意感动了，也是被韩经理的同好引起了共鸣。张松春喜欢收藏石头，这还是在工厂当工人时养成的癖好。偏偏韩经理也收藏石头。同样的癖好是巧合，却也是同样的审美和情趣的必然。

　　张松春这块独善其身的石头，从红色“普桑”出租，乔迁到了湖蓝色的大众出租。驾驶员还是驾驶员。这一年，张松春记得很牢，是2005年。

　　“今天运气真好，我坐上车，有这位热情的驾驶员跟我打招呼，有点意外和开心，因为平常驾驶员问完去哪里后就不再说话了，而这位师傅始终热情洋溢。我也是服务行业的，今天我有一点感动。我觉得以后也要经常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多声问候，多份关怀，其实这样做是很方便的，只是因不常这么做而淡漠了。谢谢你，热情的师傅，唤回了我的这份热情！”一个护士（署名）

　　——摘自张松春出租车留言本2007年，也就是作为“人才引进”两年后，张松春推出了第一本留言本。

　　看似纯属偶然。

　　有个北方女乘客上车，要到龙阳路乘磁悬浮去浦东机场。张松春凭着自己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猜出了女乘客是个律师，并和她探讨法律和审美的关系。女律师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出租车驾驶员会和她谈法律、谈审美，而且还很有见地。去龙阳路只需要十来分钟，却是谈兴正浓。女律师改变主意，请张松春直接开到浦东机场，女律师大概要多付百把元。到了机场后，女律师还谈兴未尽，拿出笔记本，留下了张松春的联络方式，并且要张松春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一句话。女律师对张松春说，您是我见到过最“牛”的出租车驾驶员。张松春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字：活着真好。

　　正是这位女律师的留言请求，引发了张松春请乘客留言的灵感。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由一个偶然连接另外一个偶然，而后成为必然。

　　十几天之后，张松春请客人留言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张松春记得，第一本留言本是女儿的作业本。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才引进”的知遇之恩，想要做出一点事情来，也或许是张松春本性上喜欢文字交流，就像他喜欢写诗一样。张松春自己的解释是，一个人爱岗的时候，会有无穷的思考和想象力。

　　张松春给留言本自定了规矩：不能成为表扬本，必须是心灵互动，可以写家乡，可以写上海。

　　很多年以后，张松春最最得意的，正是自己定下的留言本规矩，让留言本有了他和乘客之间的心灵交流，有了乘客只言片语中包含着的乡情，有了片刻间的感慨中蕴藏的社会和文化。

　　留言本的初衷比较单一，但是留言本身不仅仅是留言，更多的是张松春和乘客之间的语言交流，思想互动，也包括了张松春为一些乘客的答疑解惑，尤其是面对皱着眉头的年轻乘客，张松春就知道是遇到了生活上工作上的烦心事了，他很善于去主动疏导。

　　有一段乘客留言这么写道：作为抑郁症患者，坐上您的车，非常幸运。说真的，有几百万的彩票，也抵不上和您交流的一次机会。

　　可以想象这一段留言所包含的故事了。

　　所以，留言本常常是张松春和某个乘客之间交流的印记。留言可能写得很宽泛，但是字里行间，是一段心事的诉说。

　　有记者称张松春的车厢是移动的心理咨询室，是流动的空间。

　　我倒是觉得，张松春的车厢内，包括他的留言本，比心理咨询室的“规模”还要大，更像是一个客厅。

　　张松春是客厅的主人。客厅的主人需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是热情好客；第二是善于和客人融洽气氛，客人会将主人当作朋友；第三是有底气和气场。这三个条件张松春完全具备。他遇到过的乘客，可能每一个出租车驾驶员都能遇上，但是唯独他，会以主人的身份，在特殊的客厅里招待四方客人，唯独他，陌路乘客会在留言本上寄语。

　　在张松春2015年的日记中，记载了他和著名教授张维为的车厢邂逅，更显出张松春的客厅主人气质：那一天开出租车，我有幸认识了张教授，张教授坐我出租车时，从他的言谈举止能感受到先生的儒雅，然后以我自封为“城市猎人”的目光判断，先生应该是研究问题的学者，果然一猜就中！呵呵……被先生邀请参加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他的《中国人你要自信》的演讲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放弃营运。生意可以停下来，会完后可以再做。然后，我在卫生间把脸洗了又洗，衣服理了又理，自信满满走进会场。第二天休息，我有滋有味讲给老婆大人听。吃晚饭的时候，老婆大人破天荒地为我满上一杯酒说：“老公，你能不能再详细说一遍？”看来老婆也爱听。

　　在这个客厅里，我们看到了客人，也看到了一个有文化、有气质、有尊严的主人。这不正是张松春的追求吗？

　　“一个开出租车的，做到这个份上，真让人服了！”

　　这是记者不止一次听到的对上海大众出租四分公司驾驶员张松春的评价。

　　50多岁的老张，驾龄并不是很长，从1999年摸上方向盘，到现在也就10年，进大众公司四年多一点。在大众，在上海，能把车开好、为顾客提供优质服务的驾驶员多的是，怎么他就超出了众多同行，在近两年广受关注，去年还获得了上海市“五一劳动奖章”？

　　熟悉“的哥”张松春的人，都知道别人对他的另一些称谓，诸如“诗人”、“心理医生”、“‘世博’宣传员”、“奇石收藏家”……滤去这些称谓里善意夸大的成分，也不难看出沉淀在其中的两个大字——“文化”。虽然张松春只读到初中，但在参加工作后不知疲倦地阅读和学习，把他滋养成劳动者中的文化人。正是“文化”，使这个普通的驾驶员有思想、有作为、有特色、有过人处。

　　——《文汇报》2010年1月11日（记者徐晓蔚）

　　“文化”两个字是张松春的孜孜追求。文化是品位，文化是个性，文化也是平等。不管你是大学教授，还是外来农民工，张松春以平等的心态对待每一个乘客，给予每一个乘客尊严，张松春同样期待从社会获得一个出租车驾驶员应有的平等和尊严。张松春很明白，出租车驾驶员赚钱不容易，获得尊严更不容易。

　　张松春讲过一个亲身经历——有一次晚上在浦东一家酒店，我正常送客下车，稍许慢了一点，有外事任务的一辆警车通过喇叭喊：“差头差头，把车给我开走。”口气很严厉，一点也不尊重。我心里真的很气。先把车开到一边，停得远一点，锁好。然后拿了笔和纸走到警察面前说道：“同志，侬刚才称呼我什么？”年轻警官脸一板：“叫侬走侬就走，少罗嗦。”我就说：“我要抄侬的警号投诉侬，因为侬在称呼方面对我不尊重。”他说：“我说侬什么啦？”我就说：“乘客叫我差头差头，我不会生气，而你是公务员，在办事期间叫我差头差头，而且态度粗暴，就是对我不尊重，要么侬现在给我赔礼道歉，要么我就写投诉信。”年轻警官还想发作时，后面的老警官发话了：“快给这位驾驶员道歉，以后要注意。”

　　张松春有点小小激动：我们出租车驾驶员的社会地位比较低层，再处于当今社会环境，有谁对我们体现真正的尊重，关爱和理解？

　　那就由自己对自己的尊重、关爱和理解。

　　张松春做到了，自然也就获得了社会广泛的尊重、关爱和理解。长达十一年一共125本的留言本，是张松春和乘客思想交流的记录，是张松春尊重他人也获得他人尊重的结晶，是张松春个人风采的体现，也是张松春文化境界的展览。

　　再短的距离也有开始，再漫长的路程也会到达。

　　第125本留言本，成为了张松春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本。2017年，张松春退休了。

　　我想，张松春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一页笔记本上，一定有依依不舍的文字。张松春给我说了一个略有伤感的故事。他说，在退休前的三个月，突然他不敢开出租车了。他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起伏。从1999年开始的出租车驾驶员生涯要结束了，从2007年开始的留言本历史要终结了。虽然安全行车几十年，但是他唯恐自己的心潮起伏会有什么闪失。于是职业生涯的最后三个月，他请病假了。

　　最后一天出车。张松春照样面带笑容，和乘客交流，请乘客留言。早早地送走最后一单客人，张松春车子停在僻静的小道上，熄了火，独自一人在车上大哭一场。

　　我问老张，最后一天你写了什么？老张说，写了，不过太伤感了，不拿出来了。

　　张松春大哭一场，确实是伤感，不过也是像一个成绩卓著的冠军要退役了，唯有泪水才是最高境界的“欢乐颂”。张松春的泪水，是对一方出租车车厢的眷恋，是对自己成绩的回馈，也是为自己职业生涯的点赞。

　　退休了的张松春，每个星期有五天交给了两个外孙。如果说退休前，他是请乘客在自己的留言本上留言，现在，则是用手机、用心，记录了第三代的成长乐趣。周末两天，是张松春自得其乐的时间。玩石头是他几十年的爱好，灵感来了写几句诗——一个有爱好的人才是有乐趣的人。

　　当然，张松春时时忍不住地会翻开本留言本。在大众大厦聊天时，我对老张说，留言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时候，你是把所有乘客当作流动的风景，所有乘客则是将留言本当作上海的风景；其实留言本还有一个风景的意义，那是张松春在拉开留言本大幕时，自己从未意识到的，他给退休后的自己埋伏了一道自我欣赏的风景。一百多本留言本就是张松春自己的风景。张松春像是一个游历四方的人，拍了足够丰盛的照片，待到回家后，细细观览欣赏。他看到了风景，也看到了自己，每一道风景都有一段故事，有一段他参与其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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